老家在噗浪@arerugi
 
 

*幼兒園老師敦、小朋友芥川

*這是一把正能量(大概)、寫到快錯亂的刀

*嘛、慣例的OOC

幼兒園裡有一個小朋友,皮膚蒼白,短髮烏黑柔軟略長的鬢角沾著一縷白,一雙漆黑大眼不透光乾淨純粹,很安靜,奇怪的是從來不哭。
是的,從來不哭。

雖然那是幼兒園老師最喜聞樂見的事,沒有人喜歡哭鬧的孩子,然而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會吵的孩子有糖吃,名為芥川龍之介的小男孩不只不哭不吵不鬧,甚至連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自然讓老師們印象模糊。
除了新進菜鳥中島敦以外。

新人別的沒有熱情最多,被前輩們丟了顆燙手山芋即便不甘心但也樂觀接下。雖然男孩不怎麼搭理人中島仍舊不厭其煩地天天找他說話,從最初方起頭一兩句話芥川便掉頭走人到現在能靜靜聽他說完,偶爾回應一兩個單音節,這長達近兩個月的時間早已足夠讓幾乎全幼兒園的師生都默認,要找中島老師/芥川同學,找芥川同學/中島老師就對了。

而中島敦自然是聽過關於芥川龍之介從來沒哭過的傳聞的。其他老師說那孩子一樣會跌倒,一樣會身體不適,被欺負或者挨罵,眼淚是有的,但也僅只於在眼眶裡打轉,未曾真正落下。
曾經趁著點心時間問過這個問題,沒想到對方端了點心連看都沒看他徑自掉頭便走,後來再也沒提過。

芥川龍之介哭泣的那天是陽光燦燦的雨天,被其他小孩惡作劇反鎖在禮堂的儲物間裡,畢竟平常實在安靜過分大抵上沒和其他人有所交流,中島又被園長調到另一個班級代病假老師的職,竟是到正午快放學的時間都無人發現教室裡頭少了一個孩子,直到鐘聲一響大家鬧騰地收拾書包衝出教室這才有人發現芥川的書包仍落在位置上,意會到有著漆黑大眼的同學不見了的事實。

在幼兒園的老師們威脅利誘軟硬兼施下,做為罪魁禍首的兩個小男孩終於哭著認錯,那時也早已過了午餐時間,中島敦借走鑰匙,所有老師皆認為芥川龍之介最信任他,這個工作他當仁不讓。

過午下起太陽雨,在晴朗裡若自天空垂墜下泛微光的無數絲線。

推開門幾束光線和自己一起進入漆黑的儲藏室內,無人留心整理覆滿灰塵,飛揚在空氣裡映成微黃飛絮,劇烈咳嗽聲自深處傳來,循聲找過去芥川龍之介在軟墊上縮成一團,每咳一次身體便隨之顫抖,像是風裡枝頭欲落的殘葉,兩眼泛紅淚水在裡頭打轉。

邊走邊播通電話告訴其他老師找到人沒事了,中島敦把男孩一把抱起,芥川什麼也沒說只是一雙小手緊揪住人的衣服,重新將門鎖上便直接在儲物間門口兩人面對面坐下,可這才想到他沒這樣安慰過快哭了的小孩子。
——該、該怎麼做才好呢?是要這樣安安靜靜的就好還是要說些什麼,要摸摸頭之類的嗎?

尷尬的安靜蔓延,芥川龍之介死死地咬住嘴唇,眼裡水光瀲灩固執地看向他處無視眼前一臉擔心的老師,最後低下頭埋進臂彎,悶悶地說老師我一個人就好。
中島怎麼可能那麼簡單便離開,對一個小孩如此固執有氣,看他獨來獨往強忍著不掉淚卻也心疼,輕輕揉了揉墨黑的小腦袋拍拍背後嘆了口氣,「想哭就哭吧,沒人會笑你,就這樣哭我看不見。」

「不會笑?」芥川龍之介抬頭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通紅大眼望向他像是無聲的質疑與控訴,沒有再低下頭,沒有劇烈的情感表現也沒有光聽便感到撕心裂肺的痛的哭聲,透明的淚液在無聲溢出紅豔豔的眼眶觸及肌膚時便化為潔白的花瓣。
對植物的貧瘠知識讓中島將其定義為不知名的花朵,沒有停止飄落的柔軟白色如紛飛白雪也像下了場花雨,窗外陽光穿透鍍成不刺眼的暖金色,最後落在兩人之間堆成淡香縈繞、起伏平緩的小丘。

是因為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才不哭的嗎?
被眼前景象迷惑的青年當機了好一陣子憶起方才芥川龍之介克制自己落淚的樣子心臟頓時疼了一把,將那具小身子圈進懷裡這才發現微乎其微的顫抖,或許流眼淚這樣抒發負面情緒的管道對眼前這個孩子而言反而成了恐懼的來源,那麼至今他所有的擔心、害怕、憤怒,又是何去何從?
獨自一人承擔了吧。
埋藏在這些花瓣裡了吧。
中島敦的眼睛突然很酸很酸。

「老師?」情緒平復的芥川龍之介動了動,他的老師那綹留長的白色鬢角撓得他癢,青年這才鬆手帶著鼻音說了,芥川同學,下次想哭的時候可以來找老師,沒關係的,你也看見老師剛剛沒有笑你。
不明所以地看著明顯也哭過一輪的中島老師,男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老師愛哭鬼,好遜。」人還沒反應過來,柔軟的小手已經揉上他的頭髮,就像剛剛他做的那樣。

那是個陽光燦燦的雨天,芥川龍之介上幼兒園之後第一次在別人面前哭,第一次得到可以流眼淚的允許與陪伴他的承諾。

那天芥川龍之介的眼淚是柔軟、像雪一樣落下的白色花瓣。

/

時序遞嬗,季節更迭。

下著傾盆大雨、寒冷異常的冬日午後,芥川龍之介第一次在那個承諾之後沒有中島敦陪伴下哭泣。

當天早上烏雲密佈,雨的氣息在空氣中滿溢,沉重如幼兒園裡每個身著黑衣的師生。
今天是中島敦的告別式,死於上週鬧得人心惶惶佔盡新聞版面的黑幫內鬥。

潔白布幔印著不規則形狀的黃漬,燃起的清香一線煙霧裊裊上升,在白熾燈照耀下呈現極淺近乎透明的灰藍色最後散逸,一群孩子哭成一團,惟獨芥川直勾勾地看著靈堂正中央放大的暖人笑臉。
笑著,看著所有痛苦哭泣的人們。

不會再有人接納自己的眼淚,不會再有一雙寬大的手揉揉自己的頭髮、拍拍自己的背脊。
早上女老師的聲音很輕,說得很慢,卻在耳朵深處轟鳴,他說中島老師不會再來了,不會再出現在幼兒園裡了。
又和以前一樣了。

照片裡淺紫泛金的眼瞳和微微露齒的笑顏實在太過溫暖,溫暖得芥川龍之介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融化,模糊成一片。
——不,還不能,還不能在這裡哭。
用衣袖用力擦過眼角,小男孩開始奔跑,死命攢起小小的拳頭咬住下唇,痛覺提醒著自己保持理智,直到躲進附近的廁所裡。

張開嘴汲取混入人造芳香劑氣味的空氣,如同平時安靜少言,芥川並不是個體力特好的孩子,別提方才還要拼命壓抑哽咽,呼吸更是紊亂,幾次用力猛咳之後淚珠跟著滾落。
臉頰上感知到的是幾道濕潤溫熱,而不是輕拂過面頰便旋轉著落下的素白花瓣。

芥川龍之介好奇地用掌心接起自己突然改變形體的悲傷,是普羅大眾所認知的透明液體,正延著細細的掌紋蔓延。
大家都說眼淚是鹹的,男孩用指尖沾了一些點上舌尖,好不容易緩下的淚卻掉得更凶了。

那是個下著傾盆大雨、寒冷異常的午後,芥川龍之介第一次流下和所有人一樣的眼淚,第一次嘗到自己眼淚的味道。

不只鹹,還苦澀得快發酸。

/

十幾年後,黑幫、內鬥之類當時稚幼的芥川龍之介還不明白的詞彙而今卻成了生活的一部分。現在的他是市裡勢力最龐大的港區黑幫的一員。

即將升職成為游擊隊隊長的那年春天櫻花開得特別好,為了避免被捲進演變成拼酒大會的宴席芥川龍之介早早開溜,在路上看見落英繽紛突然沒來由地想起自己幼兒園時的老師。
過去的老師也像紛飛的花瓣一樣,是白色的,笑容是、身上的襯衫也是,然而有什麼色彩絢麗得不可思議,可是——
可是他卻忘了那張綻開純粹又溫柔弧度的臉是什麼樣子。

在時間的巨輪下,在追查殺害中島敦的組織的過程裡,在無意間爬上更高的地位時,幼時的老師和眼淚成為被自己忘卻的事物。

依循著記憶裡的路線找到中島家的墳墓,墓園旁一棵櫻樹也開得盛,天空蔚藍如洗,顯得一身黑垂眸立在墓碑前的自己如闖進於此長眠的人們的美好夢境。

反覆以手指描寫著鐫刻在碑上的中島字樣,芥川知曉道上的人如何說他,沒血沒淚沒有心的瘋狗。
眼淚他曾經是有的,只是交給連骨頭都已化成灰的人了。

芥川龍之介眨眨沒來由酸疼起的眼皮,細小的碎片滾過臉頰砸到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陽光下折閃耀眼光芒。
他明白自己正在哭,墜落的哀傷是破碎成不規則形狀的玻璃渣,偶爾刮過瓷白的臉頰留下鮮紅的細小劃痕。

在中島敦告別式結束後的那段日子只要憶起對方的種種就忍不住掉淚,所有的聲息在大棉被下的漆黑裡被吸收,哭到累了、嗓子啞了,對那張溫柔面龐以及過往令人眷戀的溫暖印象便更深刻幾分。
然而這次沒有,潔白碎髮下是一團驅不散的白霧。

在櫻花飄散的晴朗春日裡,芥川龍之介第一次在哭過之後沒辦法想起中島敦的容貌。

那日芥川龍之介的眼淚是星子般美麗,卻殘酷地留下血色痕跡的玻璃渣。

/

在夏至前一天涼風徐徐的夜裡,以港區黑幫游擊隊隊長的名號響徹地下社會的芥川龍之介,在夢裡見到了深埋心底深處的人。

無暇的髮、無暇的襯衫、無暇的弧度,嵌在潔白面皮上唯二的其餘色彩,是那雙只要流光輕轉便絢麗得不可方物的紫金眼瞳。
淺紫與暖金,童年裡世界的全部。

中島敦沒有絲毫老去的跡象,拉著他的手一股腦兒說了很多話,手指在空中比劃著看上去興奮得有些孩子氣。
覺得過往的老師現在這副模樣傻得讓人想笑,芥川虛掩起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勾起極淺的弧度。

「最近生活過得如何呢?」矮了些許的青年盯著蒼白的膚色皺眉,忍不住舉起手捏了捏芥川龍之介的臉頰,那雙芥川已經默默在心裡決定不會再次遺忘的雙眼筆直看進自己如墨的眼底。

「忘了有什麼關係?」中島敦像是在嘆息,收斂起笑弧語氣平靜地開口,漆黑的青年怔愣,沒有語句填補任沉默的深淵擴大。
「不需要的喔,為了我的死而產生怨恨,獨自一人將腳步停在過去。」小時候感覺太過寬大現下似乎恰好的懷抱適時堵住欲反駁的話語,「辛苦你了。」手掌順過背脊的動作既熟悉又陌生,過去總是驅散未隨著花瓣飛散的悲傷的殘軀。

「該為自己前進了,龍之介。」中島敦鬆手很溫柔地笑了,那張早已遺忘,在自己哭過之後必定會開綻的暖陽。

芥川感覺到自己的背被輕輕推了下,「你看,天上的雲彩也流轉著喔。」
聲音如一縷輕煙,接著在空中消散,回過頭白色身影和聲音一併消失,空虛一片。
芥川龍之介的眼睛突然很酸很酸。

/

那是個太陽格外早升起的夏至早晨,芥川龍之介在坐上游擊隊隊長位置後第一次哭泣。
遺留在潔白枕面兩側的是起伏平緩的小丘,柔軟雪白的小小花瓣堆成的。

一如最初那個陽光燦燦的雨天。

= = = = = = = = = =

跟心友一起開的腦洞,把芥芥搞得像個哭包真是抱歉(下跪

:欸芥芥的眼淚是什麼你最可能會跟著哭啊?

:考卷或補考通知單吧(。

04 Jan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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